旅行不是生活的必需,不是即將要繳納的房租、不是下一餐該吃甚麼的立即性問題,不會因為沒有旅行就無法生活下去,但是沒有旅行卻讓生活缺乏轉圜的餘地、缺乏鬆一口氣的時間、缺乏在筋疲力竭時,短暫平撫或是忘卻傷痛的空間。
在八月的盛夏酷暑之中,辦完了父親的追思會,從父親罹癌至癌末,到最後的往生,我和太太在太平洋兩岸來去、在家裡與醫院之間奔波,母親的辛勞更甚於此,最後父親的離去對母親更是沉痛的打擊,也讓我們家蒙上一層哀傷的陰影。
父親罹癌期間我們都一直抱持著他會痊癒的希望,直到送入加護病房的最後兩個星期。
家祭與追思會讓我們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體會到父親往生的事實,然而接受與感受到卻始終還有一段距離。父親活到六十多歲,他的父親仍然健在,他無須體認到這種喪慟,三十多歲的我則必須先面對這樣的人生課題。
在追思會後,我決定帶著媽媽到日本散心,我不知道這樣能療癒多少傷痛,但總覺得改變環境能讓心情有點轉變,心境即使不能舒展,也能體會到生命與生活之中的美好。
這是我們第一次帶著母親在日本自助旅行。以往我經常想帶父母一起來日本自助旅行,但是始終都沒有成行,當時以為自己還有很多與父母相處的時間,但是父親的死讓我知道很多事不做,可能就沒有機會實踐。
這是我們第一次帶著母親在日本自助旅行。以往我經常想帶父母一起來日本自助旅行,但是始終都沒有成行,當時以為自己還有很多與父母相處的時間,但是父親的死讓我知道很多事不做,可能就沒有機會實踐。
避開觀光的人潮,走向山林風景,一家人在風景之中靜靜地走著。
離開喧囂的東京,在信州的松本租了輛車,穿過松本的市區,公路兩旁的風景逐漸鋪排開來,綠樹、群山、森林,夏日的信州展現了自然之中不同層次的綠。
從地圖上來看,我們正處於日本的中心,在日本海與太平洋的中點,這裡是日本的長野縣,以往稱之為信濃國或是信州。
長野北接日本海岸的新潟縣,南面則是太平洋岸的東京都。由於滿是高原與盆地,不少2000公尺 以上高峰,有「日本的屋脊」之稱。相較於同緯度的地方,長野的溫度較低,在夏日是知名的避暑地,冬季則是白茫茫的雪國。
我們一路向北,沿路的飛驒山脈橫亙日本的中部,在十九世紀末時,英國的傳教士攀登飛驒山脈的群峰,將此地比喻為日本的阿爾卑斯山,認為與歐洲的阿爾卑斯山一樣壯觀美麗。
租來的小車在湖邊停下,我們和媽媽沿著湖畔的小徑散步,清澈的湖水見底,滿山的綠倒映在湖中,隨著水波在靜謐的山林中呈現出一股神秘感。
這幅風景似乎有點熟悉,我在記憶之中翻找著,尋找著既視感的來源,原來是松本清張的《影之地帶》之中寫道:「正面是山,湖面是深色的山影。這個湖的風景實在不錯。真是個寧靜悠閒的地方,除了有時火車會鳴著汽笛經過外,沒有雜音」、「木崎湖的綠閃亮得刺眼。」
事實上,東山魁夷的畫都是與信州風景的對話,而且大部分的畫作都以「青色」為基調,在藍、綠之間漸層地表現他的風景畫,對於東山魁夷來說,信州的風景是他寄情的對象,情感具體地展現在風景畫之中,是一種心境與景觀之間的對話。
當我在青木池畔時,想起東山魁夷的《綠色迴響》,畫作當中同樣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清澈的水池反映出繁茂的森林,在畫作中出現一批白馬,純白潔淨,不像是自然的創作物,比較像是仙界的靈獸。
東山魁夷的畫以青色為主調,在風景畫中卻展現出一種溫柔的感覺,其中似乎又蘊含著哀傷,淡淡、莫名、孤獨且寧靜地存在著。
東山魁夷曾說:
倘若櫻花常開,我們的生命長在,那麼兩者的巧合不會引起任何感動。花兒由於其可能凋謝才更顯示出生命的光輝。在感到花兒美好的心靈深處,我們一定會在無意識中不由得彼此珍惜自己的生命,感到在這茫茫世界的短暫生存其間能有緣相遇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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