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7日 星期二

搬家

最近兩年經常在搬家,從國內到國外,城市到鄉下,在不同的環境中學習如何生活。

三年前,成功嶺結束新兵訓練,炎炎夏日當中,那天早上穿著整套的制服,背著所有的裝備從台中坐了整整一天的車,穿過南台灣到花蓮光復的自強外役監獄,在那裡生活將近了一年。獄中服役的點滴和一般兵役自然是不同,不同的環境讓我的生活增加了一點不一樣的色彩。那裡的宿舍與一般兵營不同,在紅瓦的平房之中,兩個人一間,空調設備、電視、網路一樣不缺。買了一些塑膠的彩色地板、拼拼湊湊的整個房間也增加點生氣。

每個星期當我從台北搭車返回服勤地點時,行李當中準備著一個星期的補給,那些糖果、餅干平常在台北並不常吃,但當身處在一個離最近的鄰居都有六公里的地方,這些東西就顯得珍貴,象徵著一點點的自由。外役監獄身處海岸山脈的半山腰,附近很多都市中沒有見過的鳥類與動物,夏天時隊長總要再三叮嚀毒蛇出沒。從省道台九線轉進來之後,還得走一段四公里的產業道路,附近是花蓮糖廠所栽植的樟樹,從監獄往下看,樹木高低起伏、層次分明。入夜之後,滿天的銀河,除了監獄的燈光之外,花東鐵路的夜車宛若一條發光的帶子劃過黑夜。



當時我與從高中輟學的室友住在一起,當兵前他在各式各樣的地方工作過,火鍋、泡沫紅茶與牛郎店,他也販賣一些快樂丸等迷幻藥。入住宿舍前,室友是可以從同梯次的同袍中選擇,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覺得與我投緣。當時我只要找一個半夜不會打鼾的室友,在服役的環境中,隨遇而安,拋棄一些以往不合群的個性,只想無事的渡過一年。

我發現我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還不錯,監獄是一個介於軍隊與警察機構之間的行政組織,比起一般公務機構,它的階級性更強,管理較為嚴格,氣氛上也嚴肅許多。由於學歷的關係,一開始我就負責戒護科的文書工作,顧名思義就是負責受刑人的戒護安全。或許是我比較幸運,科長一開始就把我當成秘書,從最基本的公文開始,學著那半文言半白話的官式文書,過了一個月後,幫他草擬的公文他已經很少修改。由於所有的役男都在戒護科之下,很自然的我就成了管理役男的幹部。在那樣的環境中,讓長官開心,自己的生活也就順心了。

退役之後,出國之前仍住在台北那個從國中就開始住的房子。出國之前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打算將它出租。要離開一個住了超過十五年的房子並不是太容易,懷舊不捨之情當然是有,然而令我覺得難以處理的是太多的書籍與雜物,人真的是一個堆積與集中的生物,有點像糞便蟲不斷的堆積,那團超過蟲本身的糞便最後無法吃也無法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堆積再堆積讓我們有時陷入物體的迷途之中,經過丟棄與清理的過程中,為地球再創造了不少的垃圾。

來到巴黎之後,我很幸運的與Camille住在一起,她的房子在十二區里昂車站旁邊,十二區在巴黎已經逐漸遠離那些觀光名勝,有種平價住宅的感覺。巴黎居,大不易,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要價五百五十歐元,好險我跟她平分,省去找房間與高房價的痛苦。為了布置這個小愛巢,不要讓我的進駐造成她空間上的擁擠與不適,我把整個擺設加以更動,並到宜家添置了一些傢俱,使空間得使用更為舒服。巴黎的一二月雖然不算寒冷,氣溫卻也不高,溫度經常不會超過二位數,兩個人的冬天似乎暖烘烘,也是妳第一個沒有感冒的冬天。



在巴黎的行李沒有太多,畢竟來學法文,幾近從零開始,何需太多不必要的書籍,隨行而來的是那些紅酒、巧克力、甜點與餐廳的書籍。有機會在巴黎住下,怎麼可以入寶山而空手而歸。從修‧強森 (Hugh Johnson) 的《葡萄酒的歷史》與《世界葡萄酒地圖》到弘兼憲史的一系列葡萄酒入門書,按圖索驥,深入小酒館與巴黎的各大酒藏。巧克力和甜點記載著我們每天晚上下課後的享受,當你結束一個星期三十五個小時的課,在筋疲力盡的夜晚,甜點與巧克力似乎是最能舒緩壓力與疲憊的食物。

巴黎並不適合孤單,它是倆倆相伴的城市。

七個月後,從巴黎飛抵蒙特婁,或許是我與法語有緣,雖然學校當中說英文,卻到了法語的第二大城生活。透過學校的buddy program分配給我一個中國學生,幫助生活上的大小事。到達蒙城的第二天他就陪我辦學生證、校園導覽和解答生活上的大小事。

現在住的宿舍,一間寢室、客廳、浴室和廚房,當我走進來時嚇了一跳,驚訝一個人使用的空間如此之大。一棟三層樓的磚造建築共七個人住,就位在學校那棟像城堡的醫院旁邊,往上走五分鐘就是皇家山的入口,來的第一天,我就從這裡慢跑到觀景台。即使是八月份,步道在樹木的遮蔽之下也顯得相當陰涼。


我住的這條University street,往下走 5 分鐘就是蒙特婁的市中心,地下城的入口之一就在此,蒙特婁冬天極為酷寒,大家都會躲到地下城過冬,10個地鐵站和兩條地鐵線與3萬公尺的地下通道、室內公共廣場、大型商業中心相連接。地下城實際上就是另外一個蒙特婁,在這裡可以買到生活上所有必須的東西。


生活就是點滴大小事的累積,人生就在這些事情累積年歲、累積經驗、累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