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4日 星期二
馬克斯之山マークスの山
對比性極高的一部小說,將衝突、對比與矛盾突顯得極為深刻,似乎也只有在日本的社會網絡中,如此的主題才會深刻,內心的掙扎才會如此的強烈。
作為合田雄一郎刑事系列的第一集,以南阿爾卑斯(南アルプス)的山中為事件的起點,判定為自殺的母親與奇蹟生還的男孩水澤裕之,在成長的過程之中,重度的精神障礙,當心中的陰影浮現時,記憶開始模糊、喪失。另一方面,在母子自殺現場附近的工寮,成天買醉的工人目睹了登山者之間發生的毆殺事件。
從一個點開始,事情彷彿漣漪般的展開,16年之後,在山梨縣北岳登山步道上發現了已經成了骨骸的無名男屍,接著在東京發了連續殺人事件,合田雄一郎以刑警的身份調查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高階公務員和前暴力團的成員都被銳利的鑽頭所刺殺,接著醫院院長的自殺、大學理事長遭到槍殺、建設公司社長的自殺……等,逐漸將十六年前想要埋藏的真相暴露出來。
連續殺人犯水澤,由於小時後的創傷,遭遇到嚴重的精神障礙,並且患有健忘症,當心中的「黑暗之山」浮現時,殘酷人格就會取代原來的心理狀態,然而,水澤的陰影來自於那些想要遮蓋一切殺人真相的社會高層,從法律、警察和檢查系統而來的巨大黑色山脈。
整部小說的梗概不足以說明小說的精彩,與一般推理小說注重案情與推理細節不同的是,作者高村薰想要掌握的是小說整體的氛圍,氣氛構築好了,再將情節鋪展開來,從一個點到一個點,串連起不同的經緯,構築出完整的面,小說最後所呈現的是厚重的存在,彷彿化不開的漸層。
小說透過案件呈現警察內部、檢察官系統內部以及彼此之間的相互矛盾,顯露出「組織」的冷酷與殘忍。在推理小說的傳統裡,不管是睿智料事如神的「本格派」偵探或是成天喝著波本威士忌的頹廢「社會派」偵探,他們都不在真正的司法調查體系當中,只有當司法「組織」,出現問題時,才有偵探出場的餘地。
至於組織會出甚麼問題呢?既然是組織就不是單打獨鬥、以身犯險的菲力普•馬羅,也不會是天縱英明、神機妙算的福爾摩斯或布朗神父,警察或是檢察官是一種身分、一個職稱,都是在群體、結構性下的一員,在解決案情的同時,也必須顧及組織成員之間的協調、利益,有時為了顧及組織的「體面」,也必須包庇、縱容。在《馬克斯之山》之中對於警察組織的深刻描述:
除了特考菁英組菁英外,自己已站在接近全國二十萬警察的頂點之處,在他底下還有好幾萬名像父親一樣的人。警察組織就是透過水野那種上級高官,自己這種埋頭苦幹的中等幹才,以及其他大批警員,這種似是而非的三段架構形成的。並且,每一層各有醜惡的日常,各自對外揮舞權力,對內則露骨地急著升官互相競爭鑽營,各階層怎麼也不可能混到一起。
除了警察組織外,再加入檢察官系統、大型建設公司、大學行政高層與追查真相的周刊,《馬克斯之山》充分且深刻的描寫彼此之間的衝突、掙扎與鬥爭,所以小說必定是厚重且複雜的,彷彿書名的隱喻如山一般,是南阿爾卑斯北岳一般難以接近的存在。
十六年前那些犯下罪刑的大學登山社社員們,如今都攀登到組織的高層,想盡一切辦法的遮掩真相,相較之下,想要獲得純粹且單純幸福的殺人犯水澤具備更多人性的溫暖,他想要的只是真相以及和相愛的人在一起。與組織複雜的階層性相較,患有精神病且周期性發作的水澤顯出強烈的對比,然而,面對這樣的敵人,或許才是組織最怕的,有如巨型的飛機碰上小鳥,組織的巨大顯出他的臃腫,巨大的力量在水澤這樣的角色身上突然施展不開,反而暴露了組織的弱點。
這本小說在1994年出版的同年即得到「直木賞」的肯定,被譽為是警察小說最高峰的作品,1995年4月由導演崔洋一,中井貴一、萩原聖人主演改拍成電影,由於作者高村薰十分講究小說的氛圍,敘述的過程之中十分具有畫面感,然而由於小說的整體太過複雜,在兩個小時的電影之中很難將整體的架構完整的呈現出來,2010年五集電視劇的長度剛剛好,每集都相當緊湊,卡司陣容也在水準之上。透過映象化的南阿爾卑斯山以及複雜的劇情,《馬克斯之山》有如它所呈現的隱喻,宛如山般的巨大、沉默而難以征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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