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8日 星期日

Chinese Popular Culture



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底,一學期即將結束於十二月初,十二月十號之後,有一個月的時間在中國,跨越2010與2011年。時間總會過去,我們回過頭去,希望對得起自己,並知道在這樣的過去之下,我們可以期望什麼樣的未來,所有的過去都等待現在評價,所有的未來都期待現在去實現。

這學期開始了第二學年,不像上學期一次拿了五堂課,這學期只拿了兩堂課和旁聽一堂,學期結束後,如果一切順利就修完了必須的學分,有較多充裕的時間著手自己的計劃,這學期所修習的課之一是「Chinese Popular Culture」,從課名來看,無法知道其中的內容,上了一學期之後,得到的印象也還是很模糊,但或許已經是不同層次了,是如此嗎?也很難說得上。



可以說得上的是,課程的內容的確很有趣,Prof. Kenneth Dean所持的角度也是我所欣賞的,課程的進行是以Seminar的形式,在Prof. Dean的辦公室上課,每次上課上半節討論所閱讀的論文,下半節則是從Prof. Dean和鄭振滿所編的《福建宗教碑銘彙編》中節選出來,將之翻譯成英文。這些碑文是Kenneth Dean和鄭振滿在福建莆田附近所搜集、編輯和出版的碑銘。對於台灣人來,莆田應該不陌生,媽祖的故鄉就是這個地方,Prof. Dean在這個地方做研究的原因其實是從台灣開始的,他出生在台灣,後來返回美國完成教育,一九八O年代,當他為博士論文做田野時,在台南走過大小廟宇,當他有機會從新回到媽祖的故鄉莆田時,發現很多傳統因為文革而中斷與破壞,他嘗試從碑文與田野材料當中理解一個被中斷的傳統。



從儀式、宗教與民間文化開始,作為理解中國文化的視角,開始理解背後的組織,像家族、祠堂或是宗教組織。這學期所閱讀的文章集中在1980年代James L. Watson所提出的關於晚期中華帝國的「文化標準化」的文章,簡單的來說,Watson認為到了帝國晚期,中國各地之間即使有不同的文化差異,但各地之間在整體上已經形塑了文化上的「標準化」。由此,許多學者展開不同的論述,像Michael Szonyi 認為雖然帝國晚期的文化表面上看起來相當一致,但那只是一種表面上,由知識份子所建構起來的假象,其下的一般人民大眾彼此之間仍存在相當大的差異。



進一步的思考,什麼是所謂的「中國人」或是「中國文化」呢?中國人都分享著共同的文化嗎?還是這只是一個假象?由知識份子所留下的文字材料,建構出來的表面文化「大一統」,隱藏下面民間文化的多樣性、歧異性與不同地區之間的文化認同?這使我們可以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也是我所關心的議題,如果文字或是我們所理解的中國文化、中國歷史只是一種表面的形象,什麼是下面的實質呢?我們要如何理解不同地方所展示的多樣性?如何找到不同的材料挑戰我們所理解的,所熟悉的中國歷史與文化,理解在「中國」這個巨大無比、令人難以抗拒的架構之下,還有什麼不同的聲音可以從這個令人窒息的的鐵板之中透露出來、解放出來?



西方的歷史學家和人類學家嘗試從各個地方所尋找出的檔案、文獻突破,究竟是哪一個材料所呈現的「中國」文化代表中國?不同地區、不同郡縣或是不同村落的歷史材料或是民族誌呈現出什麼樣的中國?以Prof. Dean的話來說,不同地方的「自主性,得以在日常生活上創造出新的文化事物,這一批地方文獻,也讓我們可以更完整地去比較中國各個不同地方的情況,因為不同的地方往往產生不同的,而又有意義的、獨特的文化傳統。」

不同的地方說釋放出的材料,呈現出不同的文化,說的不同的故事與歷史,挑戰「中國」這個框架,或是在這個框架下,我們能放入什麼不同的論述與故事?所有的問題都有學者嘗試解答,背後也都有其理論和依據,這些問題的答案同時是對的,也是不正確的,有時答案擺蕩在兩者之間,回答問題的同時只是再度開啟下一個問題的開始,歷史,就在不斷書寫與重寫的過程當中,同時回答了問題,再度給予了新的問題。

2010年11月20日 星期六

You Will Meet a Tall Dark Stranger



我們以為從睿智的人身上可以得到人生問題的解答,或是嘗試從書本或是哲理中追尋心靈平和的良藥,有的人則從占卜、命理或是紫微斗數當中知悉自身的命運。伍迪‧艾倫在回答紐約時報訪問時表示,「對我而言,占卜師、幸運餅乾或是任何一種宗教,都沒有實質上的差別。他們同時是正確的,也是不正確的。」面對生活當中的變化,我們期望有人能傳道和解惑,科學、理性、命理和巫術其實都是相同的,它有一套解釋目前情況的理論和對未來可能會發生之事的預估,也都有一套對於預測錯誤的解釋。罹患肺癌是因為抽煙,不抽煙卻得肺癌可能是因為基因,你的種不好,這種解釋和你上輩子做太多壞事,這輩子辛苦生活來償債並沒有什麼不同。



伍迪‧艾倫2010年的新作品You Will Meet a Tall Dark Stranger,以倫敦為背景作為敘事的舞台,結婚四十年的夫妻,因為丈夫(Anthony Hopkins飾)想要重拾人生的意義,離開妻子,尋找年輕人的活力;太太不堪精神的打擊而自殺,未遂後向算命師尋求未來的答案,由此拉開電影的情節,其中,這對主角的女兒與女婿也面臨婚姻的問題,各自都面臨了感情的誘惑與事業的抉擇,兩對夫妻,不同的世代,都離開了原來的婚姻,追求另外一段新鮮的刺激,可以預料的到的是,刺激蘊含著危險與毀滅性,另一段關係不會更好,但它卻勾引著所有在平淡關係與生活中的男男女女躍躍欲試,以致於玩火自焚。電影情節的鋪排充滿伍迪‧艾倫式對於人生無奈的嘲諷,整部片的重點就是開頭所說的:「Shakespeare once said, life if full of sound and fury, signifying nothing.」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就是nothing,容我再引一段他所說的話:「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歲月逝去但你的智慧不會增長;生活開始崩解,才是真實情況。人們嘗試用另種說法表達這自然狀況,他們會說,噢,你只是成熟了。漸漸你會瞭解人生及學著接受現況,然而,你願意以任何代價換取再一次35歲的機會。我自己曾在半夜醒來想著生命有限這件事,想像這事發生讓我些微顫抖。對於電影裡的安東尼‧霍普金斯,情況是類似的。他太太會說:『你不能再這樣做了,因為你已經不再年輕。』她是對的,然而沒有人想聽實話。」



我同意伍迪‧艾倫所說的,人是自然會變老,也自然會走向死亡,不會因為變老而變得更加成熟,不管是老人或年輕人,只是一直面對與處理相同的情緒,告訴自己,尋求下一段關係或生活方式可能會更好,直到死亡向我們逼近,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雖然我同意伍迪‧艾倫對人生的看法,但幾乎每年拍一部電影的他,不停的訴說這個主題,在我所看過的伍迪艾倫的二十幾部電影中,一開始的觀影經驗相當的新鮮,但從安尼霍爾、漢娜姐妹以來,主題不段的重覆,雖然風格相似,但已經可見到創作的高峰期已過。當他將電影的背景離開紐約後,我曾經預期會看到不同的風格,但是,倫敦或是巴塞隆納的伍迪‧艾倫並沒有不同,他的故事一開始都是從男女之情的變質,厭倦之情隨之而來,因此造成兩人之間的不同調,由此開始鋪陳他的故事。

有人說:「好的導演一輩子只拍一部片。」每一部片都是同一個主題的相互映證,都是同一個主題的註解,就像楚浮對於愛情主題的詮釋;溫得斯對於流浪主題的關懷,伍迪愛倫的主題則都是男女關係註定破滅,下一段關係不見得會更好,因為對於他而言,人生本來就沒有意義。



從虛無裡來,向虛無中去,男女關係註定幻滅,人生沒有意義,七十四歲的伍迪愛倫已經可以蓋棺論定,他對於這個主題的演譯已經到了盡頭,最高峰已經過去,以前是中年男子的警世格言,現在則是老頭的絮絮叨叨。伍迪‧艾倫以自己的創作歷程證明了自己的話,年事已高的導演沒有智慧的增長,電影情節已經慢慢的開始崩解,這部電影到了最後,已經有點無法收尾,伍迪‧艾倫會以哪一部電影結束自己的創作生涯,還不知道,或許,他會像所有無法結束自己創作生涯的藝術工作者,不知在何處結束自己的創作歷程,晚年只是狗尾續貂,光芒漸漸散去,即使越來越多的大牌與噱頭佔據版面,像下一部的Midnight in Paris,法國的第一夫人還應邀客串,但仍只是表面上的光芒,而無實質上的內函了。

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一

生日快樂



每一天最不令人意外的事,或許就是有人生日,就像歷史上的今天,總會有人出生、有人過世,不過,一個人的生日得以使我們區別與記錄出自身與他人的差別。生日,就像各式各樣的認同一樣,有了這一天,我知道我是天蠍座、我的生肖屬羊,可以透過不同的文化方式理解自己和世界的區別。生日使我們可以在時間長河中找到一天屬於自己,瞭解在這個世間過了幾個年頭,透過這樣的坐標,得以定位我們之所以生日,不僅僅在於時間上的意義,還在於透過這個日子,自我本身的認同與理解。



關心兒童與青少年的日本作家青木和雄,他本身的專業也是心理學,寫過一本書《生日快樂》,這本書透過這樣的標題,引導出一個青少女明日香對於自我認同的過程,如何從迷惘和厭惡自己,以致於自信的面對和認同自己,這樣的小說並不特別,寫作情節也沒什麼別緻的地方,其特別的地方就在於它以生日快樂這樣的書名引出自我認同與認識自己的這個概念。認識自己,簡單的想法,卻何其難也!31歲的我,由此往前看,或由此向未知裡去,我可以自信的面對未來而不恐懼嗎?10年或後20年後,面對自己,能夠不面目可憎回首來時路嗎?



的確,生日雖然只是365天中的一天,但如果把這一天當作一個切片拿出來,或多或少也可以理解自己過去幾年間的所做所為和生活變化,一葉知秋,雖不足以說明一切,但在人生的發展中,也說明了一些事。今年是第一年在蒙特婁渡過生日,前一天我們已經到餐廳去慶生,妳也偷偷的訂了一個小蛋糕給我,在生日的那一天,我們過得很簡單,中午到越南餐館用完餐,下午讀點書、運動,晚上我們到最喜歡的Wine Bar Pullman喝點酒,吃些小點,渡過平靜的一天,然而,今天卻是我們交往幾年以來,妳陪我渡過的第二個生日,我很珍惜這樣平靜的日子,畢竟,長期以來,我們相隔兩地,以前隔著歐亞大陸,我在大陸東沿外的小島,妳在西邊的巴黎;之後我們隔著大西洋相望,妳在大西洋東邊的法語城市巴黎,我則在西邊,同樣說法語的蒙特婁。



一個星期前,老姐已經在紐約請我吃了過了一連串的大餐,Gramercy Tavern和Bouley都以巧克力醬在盤子的邊緣慶祝了我今年的生日;一年前生日的那一天,我也在紐約吃大餐,那年我過三十歲的生日,老姐還把機票買好寄給我,第一年身處國外讀書的我,在語言還未適應的當下,在紐約享受親情的溫暖和美食的饗宴,讓我充電後得以回蒙特婁面對繁忙的學業。



時間繼續推前一年,那年的生日我還在努力考TOEFL,生日後的幾天,我才知道在巴黎考的TOEFL達到了學校的標準,之後的入學手續一切順利,讓我在開學前還可在巴黎學了半年的法文,與妳一起在巴黎渡過那美好的日子。

時間就這樣的悄悄流逝,從生日這一天當中,親情、愛情對我來說,才是支持我的力量,作為一個想要以研究歷史為工作的博士生,對於專業,目前充實自己,為未來的工作而努力,在這份熱情底下,我希望灌注自己的想法,讓這個想法成熟而得以完成。

2010年11月7日 星期日

10 年仲秋的紐約美食之旅: Gramercy Tavern、Keens Steakhouse和Bouley



半年前在夏季的前夕拜訪紐約的姐姐,當時結束了一個冬季的冰封,到紐約所吃的Cafe Boulud和The Maze/London Bar,其所準備的時材和料理都符合當下的季節,日本人所說的旬味,指的就是尋求當季最適合烹煮的材料入菜,讓身體和味覺都能一起符合季節的變化,做出最好的調適。雖然在西方料理,對於節氣的變化,還沒如此的注重,但在入冬的當下,尋求一些讓身體暖和的料理,卻又不會過於油膩,帶點自然的清新,應該是最好的選擇,所以這次所選擇的餐廳就帶點肉類的烹調,又講究健康的感覺,但重點還是讓味覺可以體驗不同的刺激,豐富味覺的享受。



第一天到紐約已經下午五點,到住處整理一下行李休息後,便前往預約好的Gramercy Tavern,這家餐廳深受紐約人的喜愛,從各式各樣的美食評鑑上都可以看出,最受美國人關注的Zagat Rating在過去的幾年間,也經常將它列名為紐約人最喜愛的餐廳,上次來紐約時,也曾把它列為名單的選擇之一,但其他的餐廳在我們的討論中勝出,就把它列為此次的名單之一。



在米其林指南上一顆星的Gramercy Tavern,雖然說賣得是「美國菜」,但除了麥當勞以外,誰知道什麼是「美國菜」,其實說穿了就是肉類的烹調混合各式各樣不同菜的風格,其中又以法式的烹調最為突顯,其次則是日本料理的作法。主廚Michael Anthony就是一個這樣的人,雖然出身在Ohio,主修商業、法文和日文,在日本學習語文時,開始對於日本料理感興趣,在日本餐廳工作之後又前往巴黎習藝,歷經不同的傳統和餐廳回到了紐約,嘗試將不同的傳統放進其所熟悉的菜餚中,以今晚所點的主餐來來說,我的鴿子肉外加日式的醬汁,並加入各種調味過後的蔬菜,將鴿子肉的腥味去除;姐姐所點的羊肉也是以同樣的方式,使得羊肉還帶點清新的感覺。甜點所上的巧克力蛋糕水準在平均以上,但在所嘗過的蛋糕當中,還不夠滿意,不夠特別,無法讓人留下印象。今晚我們走出餐廳時尚稱滿足,但與上次在紐約的Cafe Boulud相比,還沒有達到舉起大拇指的程度。



或許當代的美國菜都漸漸的加入各種不同文化的原素,當總統都已經是黑白混血,拉丁裔與亞裔成為主要的少數族裔,混雜和多元文化在這個大城市當中才是主流,而那些一看就是「美國菜」的食物,反而成為某種形式的邊緣,Anthony Bourdain 在Travel Channel的節目No Reservation介紹Disappearing Manhattan (消逝的曼哈頓) 這一集當中,介紹了我們在隔天要造訪的Keens Steakhouse,這一間在1885年就開張的店,本來是一間Pub,除了酒類的販賣外,最主要的就是聚集了一群抽陶質煙斗的癮君子,整間以木頭裝潢,擺滿了煙斗,和各式各樣可以想像得到與牛仔相關的裝潢,作為在紐約懷舊傳統「美式」口味的傳統,這是一個不錯的地點。



這裡的牛排和羊排也是以大出名,可以滿足對於肉類的需求,我們點了一次供兩人食用的aged prime portehouse,肉質鮮美,雖然是median rare卻不腥,外皮香脆,內裡卻依然軟嫩,他們所提供的份量太多,讓我們還得外帶。聽說這裡本來賣的是羊排,後來才加入牛排,可以作為下一次造訪時的選擇。



在品嘗過美式混搭亞洲與法式風味的Gramercy Tavern、美式的大份量牛排Keens Steakhouse,隔天我們準備嘗試法式餐廳在紐約的美食創意Cafe Bouley,這家在TriBeCa (Triangle below Canal Street)的餐廳,位於下曼哈頓,九一一之後興起了一股復興運動,許多的名人選擇在這個地方落腳,也吸引了知名的廚師選擇此處作為營業的聚點。廚師David Bouley對於美食有一整套的哲學,在Duane的一整個街區裡,開設了麵包店、市場和餐廳,從原料的選擇到餐桌上的美食,每個細節都毫不含糊,除此之外,完美的用餐環境也是他所注重的,一進門之後,玄關的木架上滿滿的新鮮蘋果,香味使得整個感官都敏感了起來,隨之而來進入的是輕鬆自在的桌椅擺設,雖然做的是法式料理,他卻將整個空間設計的溫暖而自在。



Bouley 對於自然的風味有強烈的愛好,尊重食材的本質,與那些在亞洲食物中尋求靈感的廚師不同,他瞭解食材,因勢利導,找出彼此之間的特質予以調合,以今日午餐的testing menu來說,從兩道前菜到主餐,新鮮的鲑魚、水果或是多汁的鴨肉本身都不是重點,調味的醬汁才可以看得出廚師的功力,我和姐姐很努力的嘗試辨別出其中到底混合了那些原素,但始終無法理解怎樣的調合才能得以具有如此豐富的口感。Zagat曾經做過一項調查,他問:「什麼地方是你選擇最後一餐的地點?」(Where would you eat the last meal of your life?) 在7000個饕客中,Bouley獲得壓倒性的青睞。吃完了這餐,我和姐姐雖然不會以這麼誇張的方式表達,但深表滿意的走出來。



接著我們往Hudson River的方向走過去,討論廚師的手藝,接著轉向Wall Street和Chelsea走去,享受美味之後,與一陣子不見的親人享受閒適的午後,預祝即將到來的生日,美味與親情的流動結合,成為記憶中不可抹滅的一部分。